苹果庄园的民间外交
trust (trustdo) 心丝路第 38 缕丝
文 & 图 ：徐凤兰
前几天参观波兰苹果园，想起一段往事。
2014年国庆节，我和先生去马尔堡，住进了相距十公里的苹果庄园。
这是一个私家旅馆，两层楼，楼上是客房，楼下一半主人家自用，一半公用，室内装饰无处不苹果却不重样，后院有大片苹果树都挂着成熟的果，着实让我兴奋了好一阵。他们热爱生活，我欣赏他们热爱生活的品位。
交谈中服务员告诉我原来的果园更大，去年主人刚把远处的苹果地卖了，之后，就是因抗议俄罗斯干预乌克兰波兰苹果遭禁运而滞销。她为主人家感到庆幸、自豪。
十月一在波兰是普通日子，路上人少，驻店的人更少，在旅馆午餐时仅我们一家。餐厅大，环境好，服务员也笑容可掬，饭菜味道也可口，就是音乐不搭，跟在市里饭馆和一般公共场所一样放的是美国音乐。对此，我可以理解，却不想将就。我们开了半天车来到苹果庄园休假，为的是回归大自然，换天换地换感觉，这样不搭的音乐，让我们的休假缺少时空切换。
可以换一个波兰音乐吗？我问服务员，最好是民间的，有地方特色的，我想知道自己在哪。
当然可以。服务员依旧笑容可人，没一丝强作欢颜。
没一会，我就满足了，音乐与波兰平原相称，与苹果庄园相应，也与我们这一次休假相配，舒展，惬意。几曲过后，我问她刚才那好听的叫什么名？我去看看，她说。她需要查歌篇。
看来，她也像许多年轻人一样，对本国文化兴趣不大，只认同美国，并认为我们也一样唯美是图。来波兰后，我曾看过一个华沙中学生剧团演出的歌舞剧，里面有一首歌《我们生活在美利坚》从头唱到尾，每一遍都边歌边舞得兴高采烈。我知道波兰崇尚美国，臣服并寄托于这个远方强国。在波兰总统府院前曾矗立过团结公会的广告，他们选用的“形象大使”是一位美国牛仔。在这方面，他们倒是不显狭隘的民族自尊心，但对青少年哈美成这样我还是感到纳闷——欧洲人不是习惯表现自己的文化自觉与自信吗？演出后，我问了演员和指导老师，他们说我们是在说无所不在的美国文化现象。噢，人家玩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，反讽。
这是你们当地的民歌？
嗯，玛佐夫舍演唱的。
我知道玛佐夫舍，波兰国家民间歌舞团，我在他们驻地剧场看过演出，还参观过他们的博物馆；他们去过中国六次，她们唱过的《田野和森林》我很喜欢，觉得很配波兰北部的风光，还有《布谷鸟》、《嫁妆》我也喜欢，都挺有意思的。比如《嫁妆》，唱的是一个待嫁姑娘，因为妈妈不满意不许她与情郎见面，姑娘只得从栅栏上的洞眼里偷看自己的心上人……我又兴奋了。
是吗？我都不知道这些，你怎么知道这么多？
碰巧了，十几天前我刚问过一个波兰朋友，玛佐夫舍好听的歌唱的是什么，她刚跟我讲过，还写了，画了，我都留着呢。
好极了！
等我们吃完饭，服务员过来问我：“你知道我爸是谁？”。这我可不知道了，我只知道他是一位精明的业主。“他年轻时是玛佐夫舍的歌舞演员！”世界小又妙！他在这吗？我可以去看他吗？或请他来接见我们，认识一下。
老先生出来了，和颜悦色，慈眉善目，上了岁数仍腰板挺直，看得出年轻时跳舞给他一生的益处。他虽然听不懂英语，却也能跟我交流——用身体语言。他指了指我的八字脚比划着笑了，我也笑了，明白，我不是专业的干活，只是从小就喜欢舞蹈，在波兰看过两次玛佐夫舍的演出，一次在剧场，一次在露天。露天那次，感觉天女下凡了，个个美得耀眼，盖过了小伙子们的光彩……
他女儿，也就是那位服务员给他当了翻译，还拿出了他当年的舞台照，以及他们的家庭照片给我看。我边看边问，他们父女俩交替作答，我成了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访问者，有沙发坐的粉丝。
夜深人静，老先生先去休息了。我们也要告辞了，没想到他女儿受父亲之托，出来送我们一样礼物：两盘CD，一盘是玛佐夫舍演唱的波兰歌曲，一盘是玛佐夫舍演唱的世界各国民歌。我喜出望外。这意想不到的礼物，是咱民间外交的纪念，值得珍藏。
来而不往非礼也。我想到送他们点什么，可出门前我们什么礼物也没备，无以回赠。还有什么比对波兰文化有兴趣、对他个人经历有了解更好的礼物吗？倾听就是爱，了解中有好奇，有欣赏，更有敬意。转念这么一想，心安了。
这两张盘伴了我们一路。之后，只要在波兰大地上驱车行驶，我们常会拿出来听，让它与波兰乡村的美景合二为一，印入脑海。
往后，再有朋友坐我们家的蓝马驹，我会追加一条新资讯：
今年六月，习主席和夫人彭教授访问波兰，第一天晚上赴杜达夫妇的私人宴会。宴会后，美若天仙的玛佐夫舍演员为到访的中国贵宾演唱了波兰民间歌曲，这CD就是她们的经典曲目，我放给你听，贵宾待遇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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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喜作者对异域艺术与生活的欣赏，走在发现美好、创造美好、分享美好的民间外交之路。喜欢！
谢谢徐凤兰！谢谢传阅的你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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